
作 者:书德生芳
(为了大家容易看懂,改为叶天士传,见谅)
15.风火火真人驱假鬼 词振振礼让天医星(1)
叶天士回到济世堂,还没喝完一杯水,就有圆妙观的小道士前来相请,说是观主娄真人有请。他以为是娄真人找他下棋,这是他搬进城之后一项经常的社交活动,于是欣然前往。结果大失所望--原来是一位云游道人病了,娄真人请他给看一看。
叶天士察看了张真人的病体,知道这是“痉病”,头脑中已经拟定了一个简单的治疗方案。他对娄真人说:“道长,请你多派几个人去挖些蚯蚓来,我给这位道长治病。”娄真人立即吩咐几个小道士到后园去挖。这玩艺儿在南方到处都是,几个人三掘两铲就挖了十几条。叶天士挑了八条又粗又长的,用清水洗得干干净净的,放在一个瓷碗里,用捣蒜槌捣成烂泥,撒上二两白糖让它浸泡一会儿。趁着这点工夫他就和娄真人聊起病人的经历来。
江西广信府境内有座三清山,山峦叠翠,溪水潺潺,峭峰耸立,飞瀑喷泻,云海苍茫,雾雨空濛。兼有泰山之雄,华山之险,衡山之俊,庐山之秀,是千古修行的好去处。三清观就坐落在山坳里。观主张真人文化造诣很深,道术水平高,武学功底厚。可以说是上懂天文,下熟地理。什么阴阳八卦、六壬星占、奇门遁甲、起课测字样样精通。真称得上“白发道心热,黄衣仙骨轻”。为了给观内筹措些资金,他决定下山一趟。于是把观内事务交给大徒弟,挑了一个好日子,单身一人上路了。
他穿衢州、经建德、过桐庐,来到杭州。西湖美景他没心看;钱塘大潮他无意观,每天只在大街小巷转来转去,给人算卦、测字。然而,他转悠了两个多月,小小的钱袋仍然不满。无奈,他只得奔赴苏州,一来沿途可以做些生意,二来会一会多年没见面的师兄。一路上走村过镇,还算顺利,没想到,在离苏州不远的一个小地方却遇到麻烦。
那天,他来到松江府青浦县白鹤庄。天已过午,来了三个算卦的。这仨家伙是出了名的坏水,一个叫歪毛,一个叫淘气,一个叫嘎杂子,都是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,什么营生也不干,整天在村里晃来晃去,净冒点子坏水坑吃骗喝。今天仨人又凑在一起商量着干点什么,见前面走过来个老道,瘦小枯干的身材,圆轱辘苏的大脑袋,尖下颏上垂着三绺山羊胡子,看样子挺不打抖。他手里拿着个旗招儿,招子中间老大一个“测”字,左右两行小字:右写能算命中八字;左写可断吉凶祸福。仨小子一捏咕就来了坏主意……
“老道!给咱们爷们算一卦。看看什么时候发洋财。”三个家伙喊住已经走过去的张真人。
“请过来写个字吧!”张真人回过头来,看了看三个歪脖子横狼的粗野小子,仍然客气地说,同时支起地摊。“我们不会写,拿嘴说行不?”三个人一起走过来,其中一个似有挑衅性地问。“行!无论说写都一样。”张真人见三个人不怀好意,顿时警觉起来,然而还是爽快地回答着。
“我说猪拱门。”歪毛抢先头一个说了。
“猪--拱--门--”张真人喃喃地重复着,同时在思谋着对策,“嗯,有人请你吃饭,而且就在这一两天之内。”
“我也说猪拱门!”张真人刚说完,淘气儿立刻接过话头。
“你也不错。”张真人斜了他一眼,满有把握地说:“有人给你送衣裳来。”
嘎杂子见他们俩都是好卦,也急赤白脸地说:“该我了,我也说猪拱门!”张真人头也没抬,却很严肃地说:“你可要当心了,小心有人揍你一顿。”嘎杂子不乐意了,他愤愤不平地说:“你这牛鼻子老道,净蒙事!我们仨说得一样,为什么结果却不一样呢?”“你们说什么来着?”张真人故意反问。“都说猪拱门呀!”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。“这就对了,”张真人顺势解释起来:“我一拆解你们就明白了。平白无故的那猪干嘛拱门,主人想,八成是该喂了,所以,我断定有人请吃;第二次又拱门,主人想已经喂饱了怎么还拱门?大概是冷了,给它铺垫些干草吧,所以我说有人送衣裳;第三次你还拱门,主人家就不干了,你也吃饱了也穿暖了,怎么还要拱,这不明摆着找打吗!”
三个人吃了哑巴亏,觉得很扫兴却又不甘心,歪毛儿不无威胁地说:“算你行!三天之内你可别走,要是不准我们找你算帐!”一挥手,三个无赖转身走了。
对于三个无赖的无理取闹,张真人并没有放在心上,反正也没损失什么,由他去吧。这时又来一位测字的,看他的服饰装束很斯文,长相也富态。他来到卦摊之前,并不说话,拿过纸笔随手写了一个“義”(义的繁体)字,这才说:“道长,你看我这辈子能不能发迹呢?”张真人端详着这个字问:“先生在十二生肖中属什么?”来人回答“属羊。”“家中属羊的还有谁?”“就我一个。这有什么关系吗?”那人不解地问。“那是自然,”张真人很认真地解释说:“有诗为证,義字拆开我和羊,此人生来命不强,男逢羊刃多凶险,女逢羊刃夫早亡。属羊的只有你一个而且是男的,你这一生要想发迹够呛。如果有三个属羊的那就好啦,你看,这个義字去掉我字,下边添上‘三’‘口’不就是个‘善’字吗!那么要想有所转机也不难。”张真人故意停顿了一下,紧紧盯着对方的脸说:“就是要去掉私心,多做善事。正所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。你说是不是?”来人点点头,付了卦银,意儿意思地走了。
张真人一时贪生意,多测了几个人。当他给最后一位解说完毕已是黄昏时分。他想找个住处休息一夜,明天再赶往苏州。他顺着大街边走边打听客店,然而这白鹤庄村子不小却比较偏僻,过往的行人很少,因而旅店客栈之类根本没有。正在为难之际,迎面走来一个小伙子,主动地告诉他:“村后有座空宅子,就怕你不敢去!”“有什么不敢的,你倒说说看。”“那里经常闹鬼,可凶了多少年没人敢进去了。”张真人轻蔑地说:“怕什么!我们修道之人,有张天师保佑,妖魔鬼怪都近不了身的。你带路我们去看看!”两个人拐弯抹角来到后街就看见一处大宅子。那小伙子用手一指说:“就是那家,你一个人进去吧,里边可瘆人了。”说完一个人走了。
这是座大院落,整体坐西朝东,临街一座门楼,顶部的瓦已经七零八落。小黑门向东敞开着,门框门板上的油漆已经脱落,斑斑驳驳的;门板的边边角角已经朽蚀。迎面有一堵影壁墙,也已经不成样子。四周的院墙已是断壁残垣,满院是齐腰深的蒿草。只有那卧砖到顶的三间西房还比较完好,雕花格子的窗棂也残缺不全了。张真人一进院子,就惊起几只鸟雀扑啦啦地飞起,冷不丁地吓人一大跳,他还没定神又有几只野兔四散奔逃,而后是一片沉寂,面对这种场景,惯走江湖的张真人也觉得毛骨悚然,心生恐怖。他咳嗽一声,壮壮胆稳稳神,大着胆子走进西房。屋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,只有地面上厚厚的一层尘土和乱七八糟的鸟兽的爪印。张真人转身出来薅了一把草权做扫帚,扫出一块干净地方,把油布铺开,脱下鞋来当作枕头,倒身往上一躺,自己觉得还满不错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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