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流水贮藏着彩照 （5）

王宗仁 著

（中国著名军旅作家）

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

出版时间是1997-11-01

    邱天道每天下课之后都到鲁老师家去求教，时间大多在晚上。老师不管有多忙，总是要腾出手来热情仔细地回答他的提问。先生绝对不会嫌学生提问题，你提得越多、越奇，他越高兴。邱天道每次找老师前，把自己学过的课都要细细地滤一遍，哪里没弄懂或半懂半不懂，他分门别类地、一清二楚地在脑子里排个队，一个一个地请鲁老师辅导。“吃小灶”就是比上大课有收获，离老师近，听得真切，边听可以边问，更何况老师是针对自己的弱点讲问题，印象特深，一下子就烙入了心底。
    一次，鲁教授讲完邱天道提出的疑难题以后，已经是夜里十来点钟了，邱天道还得匆匆忙忙赶回学校宿舍去，路上他要倒几次车。老师有点不放心，一直送他出门上了公共汽车才返回家里。鲁教授想到了一个问题：天道为了学习晚上这样来回折腾，既耽误时间，回去时天黑路远又不大安全，还不如索性就让他住在我家里呢!

早年的邱天道军医向鲁兆麟教授学习中医

    这晚，邱天道又来求教了，鲁教授看着跑得热汗直淌的学生实在心疼，对他说：“天道，以后别跑这个冤枉路了，我已经给你腾出了一张床，晚上就在我这里留宿。”
    “鲁老师，你家的房子也不宽敞呀!”邱天道用惊喜而又疑惑的目光望着教授。
    “还可以，让孩子们挤一挤，给你让出一间房子，这也是工作嘛!”
    鲁教授在自己的家里给邱天道创造了一个优裕的学习条件。邱天道在这间房里温习功课，回味老师讲的问题，整理读书笔记。他还在这里和鲁教授的另一个学生杨倩秋校阅了老师的三部新著作，共八十余万字，从中学习领悟了许多从课堂上学不到的知识。
    这天，天快亮了，窗外树枝上早醒的鸟儿已经唧唧喳喳地叫了起来。邱天道睡得正酣，昨夜他加班学习到凌晨二时，太疲劳了。
    这时，他做了一个梦，一个他后来一直觉得很奇怪的梦。当时他正在屋里学习，突然，一位白胡子老头从天而降，站在了他的眼前，那老头的胡子极白，又很长，一直飘到了衣襟下，分明是位仙人。更奇怪的是那仙人的脸相就是鲁老师，可是老师怎么会有这么又长又白的胡子呢?他惊异地望着白胡子老人，当然也有一种喜悦的神情，只见那白胡神医对他说：“我是你师爷，是来给你传医术的。“传医术?怎么个传法?”邱天道忙问。“你一心跟着老师学医就行，今后在针灸和治疗骨伤方面发展准可成名。”说罢，白胡子神医登云而去，屋里又变得空荡荡的。邱天道有一种失落感，心想，怪，那神医让我在针灸和治疗骨伤上发展，他怎么晓得我过去在这方面有偏见?是的，他总认为按摩一类的疗法是雕虫小技，登不了大雅之堂，老想学中医内科，力争当个内科医生……
    天色大亮，窗棂上映出了一缕霞光。
    邱天道梦醒了，他怀里抱着一本翻开了的《水浒》。
    他笑了，昨晚临睡前看了一会儿《水浒》，准是那神医安道全钻进了梦里来耍弄我哩!
    他忙起床，洗漱。急着去上学。他刚走出门就被鲁教授喊住了：
    “天道，今晚回来早些，咱俩一起去人民大会堂参加一个学术活动。”
    他迈开轻快的脚步跑向公共汽车站……
    鲁兆麟教授刻意雕琢，邱天道苦学勤钻。
    好苗遇春雨，一日长三寸。   
    在班里他是大家公认的品学兼优的学生。期间，他还参加了北京市首批高等自学考试“中医基础理论”这门课，获得全市第七名。
    天道有出息，老师脸上也光彩。
    但是，他也有苦恼，这就是学费问题。从第一学年末他就必须认真地考虑下学年的学费，否则他将面临退学的危险。
    这缠人的忧愁折磨着邱天道的心，他甚至连学习的心思都没有了，夜夜失眠，那方便面嚼在嘴里像木质一样干涩。一位善解人意的知心朋友知道了他的心事，给他出了个主意：上街给老百姓看病去，挣点钱交学费。
    “看病?挣钱?这行吗?”他忙问。
    “有什么不行的。办个合法的手续，主要是义务行医，适当地收一点报酬。”

    邱天道眼前忽地一亮，他好像在茫茫汪洋中漂游，看见了一叶帆。

~~~~~未完待续~~~~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