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作 者:书德生芳
(为了大家容易看懂,改为叶天士传,见谅)
7、心痴痴迷恋接骨术 意绵绵学艺缔良缘(1)
叶桂看着师母走出去,扭过头来问秋儿:“师母待你怎么样?”“挺疼我的,真跟亲妈差不多。”“你想不想当她儿子?”“你说什么?”秋儿被问了个大睁眼。叶桂解释说:“我是说把你过继给师傅,一来师傅师母有了指望,二来你也就有了家业。反正你家离这儿也不远,也能常回去看看。”“好倒是好,你知道师母愿意不?”秋儿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。“只要你愿意,师母那边我去说。” 没费什么事师傅师母就认秋儿做了螟蛉义子。叶桂的一颗眷念之心可以放下了。他跟师傅说明心意就离开了王家圩…… 离开王砂锅,叶桂回家看望了母亲,挨过新年就又外出了。这回他改变了主意。 他先到五茸,在刘医那里学了痘科;又到吴江许医那里学了妇科;然后折返回苏州城里,跟南城的范郎中学治痨;跟东城的吴医学了儿科……不管是不是有名的郎中,只要有一技之长,他就跑去磕头认师傅,四五年的光景他已经拜过十六位师父了。 在苏州城里转了一圈,他觉得学犹未尽,于是,他又跑到虞山镇去了。 虞山镇有个接骨匠,名叫觉罗伊桑阿,原本是蒙古医士,隶属于上驷院,是专为皇宫里的杂役们治疗外伤的。因为得罪了上司,被他们开革了。在京城里呆不下去,一家人辗转来到江南,落户在虞山镇。 觉罗伊桑阿的接骨术那叫一绝,即使是骨头碎成小指甲盖儿那么大,他也能一块一块地给患者接上。不过这个人有点保守,轻易的不传人。他说:“这是祖宗的规矩,为了保住饭碗,传内不传外,传男不传女。”所以一直都没收徒弟。可惜他只有一个女儿没有儿子。女儿凤喜已经十五六岁了,还没有许配人家。为了这点手艺断不了劝说爸爸,让他好歹地教一教,别把这独门绝学带到棺材里去。时间一长,觉罗伊桑阿渐渐地有了活动气儿。他想:也好,如果有合乎心意的,女儿的婚事也就有了着落。 叶桂来投师,他给觉罗伊桑阿的第一印象就很深。觉罗伊桑阿心里话:光看外表倒是不错,小伙子长得白白净净的,小模样也周周正正的,可不知人品怎么样。因此,他既没摇头也没点头,只说:“先干一段儿再说吧!反正我这儿也缺人手。”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。回到后面,把自己的决定跟夫人女儿说了说,既算征求意见,又算宣布决议。 于是,叶桂就在觉罗伊桑阿的药店里做起了杂工。每天吃过早饭,就去开门,打扫店堂内外,擦拭柜台、桌椅板凳,然后就是捣药碾药……晚饭前,收拾用过的器具,上板关门,这样过了一个月的光景。 有一天,叶桂正在碾药,觉罗伊桑阿把他叫到后堂,他垂手而立,恭恭敬敬地等待命运的“判决”。觉罗伊桑阿直爽而郑重地说:“叶桂,我决定收你为徒了。”叶桂一听喜出望外,不等人家再说什么,立刻就跪下磕头,口称“师傅在上,受徒弟一拜!”觉罗伊桑阿也不客气,安安稳稳地坐在那里让叶桂给磕了三个头,才说:“起来吧!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,先见见你的师母和师妹吧。”说着把夫人、女儿叫出来。叶桂又给师母磕了头与师妹见了礼,没说几句话娘儿俩就回里屋去了。觉罗伊桑阿对叶桂说:“一个月来你干得不错,既勤快又踏实。不过我还得把话挑明了,如果以为做了徒弟就闯过了一关,从此就吊儿郎当可不行。一来接骨的活儿非得下苦功夫不可;二来我收你做徒弟就已经把女儿许配给你了……”叶桂一听眉头一皱,忙说:“师傅,别的都好办,徒弟我还没禀告老母怎么能定下来呢!请师傅再想一想。”“不行!我的话已经说出,怎么能不算数呢,要不你就答应我的条件,要不你就别做我的徒弟,两条道儿你挑吧!”这可让叶桂做了难,应下亲事吧,回家怎么跟母亲交代;不应吧,就不能拜师学艺,一个月的苦不是白费啦!觉罗伊桑阿见他有些迟疑,又说:“到底你想怎么办?快说话。你是不是觉得我的闺女配不上你呀?”“不是啊师傅,这几年我一直在外边闯荡,不知家里的情况,怕得是将来回去不好向老娘交代。”叶桂赶紧解释,恐怕伤了人家的心“那好办,你现在就可以回家一趟跟你妈商量商量,行你就回来,不行你也就别回来咧。” 十天后,叶桂高高兴兴地回到了虞山镇。这样一来,他们师徒之间、师兄妹之间的交往也就没什么忌讳了。 然而,三个月过去了,这其间觉罗伊桑阿把扭伤、脱臼、蹲筋的推拿按摩全都教给了叶桂。叶桂也用尽全力钻研学习,他的方法是:勤看,凡是师傅给病人治疗的时候,他都站在一边专心致志地观察;多练,一有空闲他的手就模仿师傅的样儿练习手法;明问,遇到不懂得、不清楚的地方就开诚布公地问,直到弄懂为止;暗记,工作之余他就把看到的听到的写在纸上、记在心里。 那天,师徒二人正在谈论治疗外伤的草药。忽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,几个人抬着一个重伤号走进来。病人躺在门板上,紧闭双眼,面色土灰,不时地发出哼哼声。据介绍病人是被骡车轧了大腿。觉罗伊桑阿叫叶桂拿过剪刀,豁开病人的裤腿,一副惨像呈现在众人面前,大腿肿得比腰粗,青紫青紫的,真是目不忍睹。觉罗伊桑阿给病人灌下一丸药,就开始给病人接骨了,只见他双手上上下下摸来摸去,用了半个多时辰才停下来,让叶桂拿来红药涂抹在大腿上,又用几块木板用布带子一捆,把大腿夹住。然后开了方子抓了三付内服药,嘱咐道:“三天后再来上药。” 整个的治疗过程是那么的从容不迫,是那么纯熟机巧,叶桂简直看呆了。心想:师傅真正的绝招在这里,好几个月过去了,他一点口风都没露,他的嘴可真严实,他是有意留一手还是不到时候?我怎么着他才能尽快地教我呢……他首先想到去找凤喜。 凤喜就是觉罗伊桑阿的独生女儿,他的师妹兼未婚妻。这女孩比叶桂小三岁,却严格遵守封建道德,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明确,她和叶桂也不经常来往,除非叶桂干力气活儿的时候,她才提上壶水出来让他歇一歇。当叶桂说明来意之后,她也犯了难:“呀,那可没办法,连我他都不教。”“我倒有个办法,不知你肯不肯帮忙?”“只要你觉着行我没说的。”“你拿棍子把我的腿打折了,师傅肯定给接骨,我不就有机会学了。”叶桂试探性地说。“我可下不了手,别说是你了,就是外人我也没那么狠心呀!”凤喜深情地说。“这么说你是不愿意让我学师傅的手艺啦?”“哪的话,人家,人家只是心疼嘛!”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,稍微停了一下她又说:“你就别想那种歪门邪道了,等着有了机会再说吧。”“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呀?要不你给出个好主意!”“行,在我没有想到之前你可不能乱来呀!” 一天上午,叶桂顶着烈日在院子里劈柴。奇怪的是那些木头都是树墩子,盘根错节,扭丝拧纹的,没有一个顺碴顺丝儿的,劈起来特别费劲。叶桂高高地举起刨斧(又叫十字镐、鹤嘴镐,一种镐头一边尖一扁的工具)狠狠地往下砸去,结果只不过留下一个坑连个缝都砍不出。劈了一会儿,叶桂的胳膊直发酸。凤喜给他端出水来,他喝了两口,为了表现出自己能干,他又抡起刨斧来。人们干活只能干一阵,时间一长就往往走神。此时,叶桂也思前想后起来:托生个人,这一辈子该怎么活?出人头地,吃喝玩乐,自生自灭,造福于人……这一分散精力,手上可就没了准头,一镐下去就砸偏了,刨斧被弹起来。一个躲闪不及,那镐头正打在左腿小腿的迎面骨上。“哎呀!”一声,他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,再也站不起来了--他的小腿骨被打断了,所幸的是镐刃并没砍上,要不然他这条腿可就要遭殃了。
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