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作 者:书德生芳
(为了大家容易看懂,改为叶天士传,见谅)
3.情深深仿古三结义 谊长长怀忧弃仕途(1)
在塾馆里,叶桂与长胜、顾权最要好,三个人儿几乎是形影不离。 那天,塾师老先生留下个话,让学子们背书,自己进城办事去了。这一来就像放了羊,有的背书,有的玩耍,有的干脆回家去了。顾权喜欢画画儿,他低着头不顾一切地画着;叶桂冲着墙背书;长胜无所事事,看了会儿顾权,又陪叶桂坐了一阵子。他实在不耐烦了,就催促说:“别背了,到院里玩儿会儿咱也回家吧!人家都走了。”叶桂把书一合说:“走,玩会儿去!”顾权也收起笔墨,三个人来到院里。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,仨人在校园里转了起来,空荡荡的院子也没什么意思。走着走着叶桂说:“咱们仨也仿效古圣先贤来个三结义好不好?”“那敢情好。”长胜赶紧说:“咱们到哪儿弄香火呀?”顾权说:“那还不好办。”说着,他手脚并用撮起一个小土堆儿,撅了三根草秆儿,往土堆儿上一插,招呼二人说:“过来吧!行啦。”长胜看了看不满意地说:“就这呀,不像个样。”“行!”叶桂说:“这就叫撮土为香,咱们都跪下吧!”三个人面向北排成一排,双膝一跪就祝祷起来:“我长胜、顾权、叶桂意气相投,愿结为异姓兄弟,有福同享有难同当,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,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,此心此情天地可鉴。”祝告完毕,三人一同磕了三个头。然后各叙年齿。长胜十一,当然地成了大哥,顾权十岁居次,叶桂九岁是为三弟。此后,小哥仨更加亲密,上课一块儿来,下学一起走;有东西分着吃,打架同时上。其实,这都是孩子们的玩艺儿,三个人仍然个干个的。长胜仍然念他的〈五言杂字〉,顾权照旧画他的人物,而叶桂已经从〈弟子规〉读到〈四书集注〉了。 长胜是农家子弟,他的念书根本不是为了考取功名,而纯粹是为了认几个字将来不受人欺负。所以对于他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没有人在意的,塾师老先生对他也特别宽待。可是,这次却有五六天没来了,这种现象在以前是没有过的。叶桂实在耐不住了,他叫上顾权一块到长胜家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。 原来长胜得病了。长胜妈告诉他俩:“先是出疹子,接着就是拉痢疾,先拉脓后拉血。”对于两个兄弟的到来,长胜显得很高兴,很想跟他俩说说话,可是总也躺不住,老是觉得肚子隐隐做痛要大便。叶桂、顾权把他扶起来,在马桶上坐了一气,又把他扶上床,刚躺下还没说上一句话,又得下床。这样反复了四五次,叶桂说:“看你这个样儿真难受,把你的病给我点儿,你快点好了吧!”长胜妈说:“别瞎说!这孩子,人不大心眼挺好,将来准有好报。要想让他快点好,就把你爸爸请来给他看看吧。”叶桂这才从苦闷中清醒过来,对顾权说了句“你等着我”撒丫子跑回自己家来。见爸爸不在,扭身就往药店跑去,连妈妈问他干什么也顾不上回答。到药店门口可巧叶望龙正送一位病人出来,他拉着爸爸的衣裳说:“爸,去给长胜瞧瞧吧,他又拉脓又拉血,都好几天了。”叶望龙对于他这个宝贝儿子,向来是有求必应。于是,他收拾起药箱跟着叶桂来到长胜家。经过号脉,确诊为疹后痢。 几付药下去以后,长胜的病渐渐的好了,只是还需要将养。叶望龙嘱咐说:“不用吃药了,慢慢养着吧!可千万别吃生、冷、硬、黏的东西。“那得等多少天呀?”长胜哼哼唧唧地问,他又为自己的馋嘴找机会。“别着急孩子,怎么也得半月二十天的。”叶望龙肯定地说。 端午节那天,家家户户都包粽子,长胜妈也不甘落穷,包了一锅。这下勾起了长胜的馋虫儿,哭着闹着非要吃不可。长胜妈疼爱儿子,这都十多天了,我煮得工夫又长,不会有妨碍吧,于是就拿了一个递给了长胜,而且厉声说:“只能吃一个,可不许再要了,你的病还没好利索呢!”他哪里知道这一个粽子不要紧,一家伙要了长胜的命。当天半夜里,长胜的病就犯了,肚子疼得直打滚,跟杀猪似的嚎叫。长胜爹只得再去请叶望龙。叶望龙赶来,问了问吃喝,号了号脉,又摁了摁肚子,一个劲儿地摇头。他不无埋怨地说:“告诉你们别吃那些好七八歹的,就是听不进去,净依着孩子还行!看起来是疼他,实际是害了他。再吃药恐怕也无济于事了。”说完还是给开了个方子。 早晨,叶桂跟往常一样起了床,听妈妈说长胜又犯病了,饭也顾不得吃就跑过来。进门一看,长胜已是奄奄一息了。他拉着长胜的手“大哥,大哥”地喊叫了一气,长胜微微抬了一下眼皮,用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:“三弟,救救我……救救我……”小哥俩就这样惨痛地永别了…… 此后,叶桂常常一个人坐在门槛上发呆,长胜的身影总是浮现在他的脑海中,他们一起打头瓦、跳圪塄、逮蛐蛐、烧蚂蚱……就连吃饭的时候也要姐姐、妈妈喊他好几声。 一天,一家人正围着桌子吃饭,小叶桂忽然说:“爸爸,我要学瞧病。”话音虽然小得像蚊子哼哼,而叶望龙听了却像半天空打了个劈雷,震得他大张着口半天合不拢。他吼道:“什么?你再说一遍!”对于爸爸的生气,叶桂是有心理准备的,但是发怒到这种程度却是始料不及的。只好嘟嘟囔囔地重复说:“我要跟你学瞧病。”“你拉倒吧!以后少说这种没志气的话。”叶望龙见孩子被吓得那样,缓和了一下口气说:“我的儿,当郎中不是什么好差事,那是不入流的,咱们老叶家从你爷爷那辈就想跳出这个门,到你这好不容易有了盼头,你干嘛要打退堂鼓呢?”叶桂还要说什么,叶望龙制止说:“行了,别胡思乱想了,踏踏实实念你的书,准备赴你的童子试吧。” 小叶桂嘴上不再说什么,心里却打定主意--非当这个郎中不可。从此以后,他就多长了一个心眼儿,没事就经常到柜上玩,看爸爸和师兄给人开方抓药;每当爸爸和师兄讨论药性和医理的时候,他就侧着耳朵听,虽然有些不懂他也往心里记。此外,他还偷偷摸摸地拿爸爸的医书看,为了不让爸爸发现,他就用《大学》《中庸》之类的书籍遮挡着。 十二岁的叶桂也算是饱读诗书了。叶望龙满怀信心地送他去赴童子试。一路上,爷俩脚不停嘴巴也不闲着,叶望龙说的无非是“拿秀才夺文魁”之类的话。叶桂说:“爸,你可别净往好处想,我可考不中。”“你这孩子,不许说丧气的话!”叶望龙半嗔半气地说,随后又加了一句:“只要你好好念书,你要什么爸都答应。” “我什么都不要,”叶桂撅着嘴喃喃地说:“就想当郎中治病救人。”“你少胡说八道!”叶望龙真有些生气了,为了不影响儿子考试,他把火气压了又压,“这回要能闹个秀才以后随你。”他心想中了秀才就有了功名,那时候你就骑虎难下了。“要是考不中呢?”他似乎有意逗气。“你敢,你可别给老先生丢人!”叶望龙怕自己的权威不够,又搬出了老塾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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